体育课的铃声刚响，李老师抱着秒表走进教室，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运动服上，像撒了一层金粉。“今天测坐位体前屈，”她扬起手里的尺子，“大家做好准备。”

我坐在垫子上，双腿伸直，脚尖绷得笔直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。深吸一口气，身体慢慢向前倾，指关节蹭过小腿皮肤，却离脚尖还差一大截。旁边的张浩已经碰到了脚尖，他得意地晃了晃手臂：“喂，林晓，你这是在给地板挠痒吗？”

记忆突然闪回小学三年级的那次体育课。那时的我穿着肥大的校服裤，蹲在地上怎么也够不着脚尖，体育老师皱着眉头说：“这孩子柔韧性太差。”下课后，我躲在操场角落，一遍遍重复着动作，膝盖磨破了皮，眼泪掉在垫子上，却还是够不着。直到妈妈给我买了瑜伽垫，每天陪我练十分钟，她说：“慢慢来，你的身体会记住这种力量。”

初中时，新来的体育老师是个温柔的大姐姐。她蹲在我旁边，轻轻按住我的后背：“别着急，先感受腿部的拉伸感。”她的手很暖，像春天的风。那天放学后，她留我在操场，教我用腹式呼吸配合动作，手指一点点往前挪，从离脚尖十厘米，到五厘米，再到一厘米……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终于碰到了脚尖，她拍着手笑：“你看，你不是做不到，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。”

高中最后一次测坐位体前屈是在高三的冬天。我裹着厚外套坐在垫子上，手指冻得发红。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，想起妈妈的陪伴，想起老师的鼓励，我突然笑了。这次，我没有急着往前倾，而是闭上眼睛，想象自己是一棵正在生长的小树，根系扎进土地，枝叶向着阳光伸展。当我再次睁开眼时，指尖已经碰到了脚尖，尺子显示的成绩比上次提高了五厘米。

李老师走过来，递给我一张纸条：“你今天的进步很大。”我接过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，就像坐位体前屈，每一次小小的延伸，都是对自己的肯定。”

下课铃响起时，我摸了摸自己的脚尖，那里还留着刚才的温暖。原来，坐位体前屈从来不是一项简单的体能测试，它是我们在岁月里学会的耐心，是对自我的接纳，是哪怕慢也要继续向前的勇气。

当我们指尖轻触脚尖的那一刻，不是终点，而是另一个起点——因为生命的成长，永远没有极限。